乡村情意浓

我喜欢很多县城,“县城’这个词给我一种很扎实的感觉,并且有着跃跃欲试的趟街的欲望,并且,每到县城就升起浓重的购物欲望。我是一个物质欲强烈但有着个人口味的人,在自己生活的城市里,很喜欢漂亮特别的东西,但因为家里东西越来越繁杂,所以喜欢是喜欢,并没有买回来很多,偶尔有兴起的购物心情,在光亮如洗的大商场,冷气或者暖气很足,慢慢挑选,但始终没能让人长久兴奋。

这些年路过很多县城,每每靠近,就有兴奋感跟上来,满街的落后大城市很多的小商店在我眼里如此琳琅满目,充满生气。这就是土地的力量,县城离土地很近,就在土地的边上,就踩在土地的松软上。一个人能够经常踩在泥土上,是多么幸福的事情,或者能够经常闻见泥土和庄稼以及牲畜的味道,是多么沁人心脾。我买回过很多在自己的生活里已经消失的东西,诸如一个油勺、诸如一节瓦蓝乍绿的平布、诸如一把现打的粗粝的菜刀。

县城是一片乡村的中心,往往住着这个县少量的人口,大部分都散发在县城的周围,那些山坳、那些田间。

我在六月微热的季节,跟着大呼小拥的朋友们来到一个有着著名汉江的县城—旬阳。我原意为我走过的喜欢的县城记录一些东西,有时候对于记录有着些微的迷惑,我不喜欢把那些著名的某些拿来重述,朦胧中想捕捉的是一些县城带来的因为是它才有的特质,特质,是一种散发在空气中脑海中的东西。

另外,对于县城,往往感觉是风土的味道,实际上我经常能够在这里寻找情调,情调不是只属于城市的,不是只属于某些特定的环境,情调是一种来自于对象的内心酥麻是舒适放松的感受,如果你得到,不管对象是怎样离奇,它就是了。我一直寻找和体验着一种来自乡村的情调,往往会给你非常新鲜和质朴的愉悦。

所以,乡村情调,是我想给美丽旬阳纪录的,我回味着来自山水的田间的以及杆杆烧酒以及兰草花动人的民歌,县城的领导说,发展有着矛盾,工业文明的开始必定会给人的精神同时于激情和迷茫,但是没关系,乡村的情调是因为就在这片土地上,土地不变,水不变,情调的内核在每一个感受的心里,愿更多的人来。愿更多的爱在城市中追求情调的人,来感受质朴扎实的乡村情调。

之一:

旬阳城是一座天然的太极城,在80年代,旬阳的作家吴建华创作报告文学时偶然发现,在没有发现之前,它就在那,可是一经发现,它真的是如此不寻常。感谢吴建华。S型的旬河和汉江环绕将这座县城分为阳鱼岛和阴鱼岛。我们看到照片上美丽的鱼,尾巴优雅地甩在我们所站的这座山下。鱼是富足的喜物,也是自由的灵性之物,由鱼的地方就有永远不干的水。我们上到山顶看到这幅景时,山下升起淡淡的雾霭。虽然照片不能拍得很清晰,在朦胧中,神秘祥瑞的感觉似乎更加浓重。吴建华老师也在场,我没有问他现在是一种深麽样的感受,他已经是属于这里的,他的语言都献给了这里。他是一个有着淡淡的笑意和行为的人,但唱起歌来,非常地动情,笑笑的眉眼中挂着一种泪似的光芒。

我们在山顶合影,在草间熏陶双足。以县城为背景,望着那水,那鱼,风过去,说话或者瞭望。

之二:

汉江很美。这的水仍旧甜蜜,它甚至是中国内陆唯一的直接的甜蜜了,它安静地流淌在秦岭南边的曲折中,没有被周遭的热闹所蛊惑。我们在旬阳的几日里,一直在汉江的边上来回,有时候停车在江边吹风,在岸边看一看丛生的水草。看着建筑上标志的水位线,想像涨潮时它的弥漫。江流天地外,山色有无中。古代的王维过来已经替我们抒情。我看到岸边停驻的小船,安静甜美的停在那里,一如它周遭的水,水的意境是一种蓝绿色的环绕,并不绮丽,永远温柔绵长。

汉江过去,过去的地方都深深受着它的浸渍,古老沉雄的汉文化凸现着,在现实和过去的时光中慢慢游移。

最后一天晚上,我们几个坐在江边,喝了一点啤酒,吃一点烤肉和烤红薯,夜里看不清水面,看见江边黑吁吁的树,都刷着白色的腰身。

梦里没有水,因为水就在身旁,很近,不用想念。

之三:

古镇叫做蜀河。我们走在仍旧古色的但有点破落的小巷里,想象曾经这里的繁华。那时候,这里是汉江上游最大的贸易集散地,曾经被称作“钱窝”。这个词很好,窝在这里的各省帮派们建造会馆,前呼后拥,娱乐聚会。繁荣之后实际上还是有痕迹的,不管在废弃的高大的会馆的梁柱上,还是在仍旧生活在古镇的人们身上,光芒虽然不再刺眼,但温暖和淡然的气氛开始降临,过去是过去,现在是现在的生活,什么都不能耽误,有来怀想的,有生活着的,很好。

在镇上碰到一只公鸡和一只母鸡,站在主人的门槛上给我们表演它们的爱情,真是有点雍容大方。很久都没有惊慌,倒是令我们这些观看者惊慌,看它们徐徐相对。主人老伯好脾气地笑着,不知道是笑他的乖鸡,还是笑我们这些外面的人。是幸福的两只鸡啊,随意相随、生蛋在草蓬上,找虫子做美餐。我们没有办法,心生羡慕,只能调笑。

洗过的衣服晾在阳光下,这个情景陡然让我心痛。多么喜欢这种大的空间大的阳光,滴着水的衣服慢慢蒸腾,干得香喷喷。我开始憎恨我身上的衣服,他们不是这样干的,他们被暴力甩干,然后在封闭的阳台上继续挂着。我想念衣服上的阳光,贴住皮肤,想念都是一样的,贴住时就踏实了。

之四:

我瘦,爱吃。

旬阳的饭有很多喜欢。复杂的没有记住,简单的却更好。每顿必有腊肉,很美味,有时候腊肉下蒸着薄饼,腊肉的油在蒸的过程中渗下去,薄饼油软可口。还有一盘黄-色的小米山,用油炒小米和包谷畛,里面有酸菜肉丁等,口感细碎筋滑。一盘烤得很到位的红薯和小土豆,也是被大家迅速席卷。一切都要配着杆杆酒才更好,这里每家都会酿这种烧酒,度数近50度,很香,入口特别顺滑。想喝很多,但没酒量,不敢说爱喝。其实没有酒量也可以爱酒,没有胆量的也可以一个人悄悄单恋。回来了,我开始悄悄想念杆杆酒的那个铜壶。

乡村情调到处弥漫。人或者物,白天还有夜晚,跨过沟里的溪水,坐在溪水边说话,站在快成熟的玉米边拍透过叶片的阳光,叶片透明。古镇里家家贴着红色的对联,站在这样的木门边,特别希望里面是永远安宁幸福的日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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